一只鸽子的呼唤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年轻的人们战死在沙场……”苏联士兵古德里安一边唱着歌,一边给我的爪子绑上了一个小小的纸卷。
雪下得很大,1941年的冬天比以往来得都早,寒冬使希特勒的“台风”计划没有顺利进行,在人们铁一样的意志下,我们身后的莫斯科安然无恙。冬天的德军几乎毫无防备,想必德国人现在正在燃烧着宝贵的机油取暖呢!
“好啦,小家伙,送信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啦,千万别落在德国佬手里!”古德里安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望着前方,我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我清楚的很,前方不久之后就会变为战场。
“喂,古德里安!”旁边的士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德国佬来了!”前方是黑压压的一片,在大部分坦克和飞机都被冻坏的情况下,德国人深色的单薄外套显得格外扎眼。“冲啊!”无数苏联士兵冲出战壕,向前进发。“快飞!快飞!”古德里安把我使劲抛向空中,我挣扎着飞向天空。
不停地扇动着翅膀,寒风愈发尖锐了,我低头看去,简直是人间地狱。马克沁机枪疯狂地扫射着,在地面上爆起白色的雪花,旋风一样向空中卷去,进攻的人们抽搐着倒下,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不停地呼啸着,炮火越来越残忍地向前发射着。顿时,空气中充满了血的味道,那种粘稠的,腥咸的味道,整个世界仿佛在疯狂地颤抖着。满地都是尸体和残肢断臂。那血与肉凝结在一起的样子令我作呕,有的甚至漏出了森森白骨。猩红色的血液在冰凉的雪地上散发出滚滚热气。没有人为满地的尸体动容,更没有人试图分辨那些血肉模糊的脸庞,连眼睛的停留都来不及的人们继续投入了新一轮的厮杀。
炮弹的气浪把我顶出好远,我拼命地顶着风往上飞。我害怕极了,我拒绝用惊悚的眼神看身下的战场,我尝试往天空看——天空灰蒙蒙的,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地往下落着,看不到一丝光芒,是被战争的硝烟染灰了么?我继续往前飞着,冷风像刀子一样刮着我的脸。
忽然,一粒子弹疯狂地向我冲过来,在我的翅膀边上蹭过,我翅膀上的大片的羽毛被蹭掉,我歪歪翅膀跌了下来。
我落在了战场上,我尝试着站起来,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血泊之中,我像中了电一样奔跑着,尝试着用翅膀飞起来,可我的努力是徒劳的。索性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开始疯狂地躲避着人们奔跑着的脚步。一辆坦克驶来,我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开。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出好远,来到了一具尸体旁边,不顾一切地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我浑身都在剧烈地抖动着,一不小心栽到了尸体前,我不停地喘着粗气,可当我的目光落在尸体上的那一刻,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是古德里安。
他的身上全是弹孔。阴风夹着雪狠狠地呼啸着,像是要把他的灵魂吹出来,那双呆呆的凝望着天空的执著的眼睛,终究是没有闭上。这一刻,我觉得一切似乎都是梦,或者是梦魇。
你们都被骗了啊,古德里安!所谓战争只是政客们的游戏!
一个人要仰望多少次才能看见蓝天?要有多少双耳朵才能听见人民的哭声?要死多少人才能感觉到死去的人太多太多?我不想要战争,不想看到一条条美丽的生命如鲜花般凋零,更不想为一个死去的战士捎一封迟到的家书。我只能衔起一枚橄榄枝,飞到繁华的城市里,飞到装着满满面包的筐子上,飞到沉甸甸的酒桶上,把这枚橄榄枝带到苏维埃,不,是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那将是多么幸福呀!
就让我衔起那枚宝贵的橄榄枝吧,作为和平鸽把和平带到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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