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莲”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初夏莲花,就像是害羞的女孩的脸庞,吹弹可破的皮肤,泛起微微的粉红。“藕丝牵作缕,莲叶捧成杯”,莲蓬是杯,洗盏更酌,饮一壶清泉。谁说莲花不美,谁说莲花不盛?这满塘绿叶中穿插的是生机,是力量。可又谁说莲花太美,谁说莲花太盛?夏末枯枝,白玉冰心,如履薄冰,秋初净水。黄枝满塘,唯恐残叶不凋,一支残叶苦莲心。
“凿破苍苔作小池,芰荷分得绿参差。晓来一朵烟波上,似画真妃出浴时。”清晨的水汽弥漫池面上,只见一朵水灵灵的莲花亭亭玉立。微风里摇曳多姿,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恰似那杨贵妃从华清池浴罢缓步走出之时。莲之叶在至莲之花,经典的“红花须待绿叶扶”在此也只是清新淡雅,好一幅《夏初莲花图》,竟能闻到温温水气带来的莲花香。全诗无一处正面来写莲花的美,但读者一读便知她美。以“真妃出浴”来形容,这莲花是何等姿态,就如同皇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妃子,一笑足矣。
爱莲的诗人并不少见,但比起“菊”来说却还是高洁雅士之爱。最熟悉不过那句“莲,花之君子者也。”说到莲便会想到周敦颐,可其实爱莲之人不只他一个。李商隐的诗总多是以扑朔迷离之感著称,《无题》便是,可他的《赠荷花》却绝不是这样的。他以清浅明晰的语言这样写道:“唯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整首诗也均在突出绿叶衬众花的道理,只有绿色的荷叶衬着红色的荷花,荷花不管是卷是舒都随性自然。红花最美谁又会在乎绿叶?万紫千红,千姿百态,“花入金盆叶作尘。”莲花的美被慧眼识中,便万般呵护,移栽金盆,但绿叶却只能飘零落地。
谁爱莲,谁又只爱莲?“秀色粉绝世,馨香为谁传?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古风》这首诗在我心中乃是写莲的极品诗(其二十六)。莲花的绝色是空前绝后的,她的馨香品性又岂是别的花能相比的,寒风将花朵吹落在地上,失去她芬芳的年华而缓缓凋谢。莲花的一生无所依托,待在绿叶身边高贵太久便会傲然离去,就算随波飘荡,她的一生也只能在一亩方池内,过分孤傲还是要凋亡。
“万柄绿荷衰飒尽,雨中无可盖眠鸥。当时乍跌青钱满,肯信池塘有暮秋?”荷在盛极时可是绿盖满池塘的,那时会想到肃杀的秋天衰败凋残的惨境吗?会相信这个枯败殆尽的结局吗?莲花若这辈子都被养在盆中必定是无法被千古诗人歌颂的。定要有绿叶,金盆,夏初,残秋……这些才会知道莲花的美不只是美,还是外界事物变化所突显出来的与众不同,只有这样莲花的美才能经久不息,亘古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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