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生辉的夜晚
二零零八年的夏季,祖母坐在故乡的凉席上,怀抱着年幼的我,哼着眠歌哄我入睡。那时的夜空,宁静,致远。那片皓月生辉星空带我去发现世界的美好……
年幼的我是不爱故乡的,我嫌弃于邻里人的傻里傻气,也无心应付同龄人的讨好。对于确诊抑郁症的我来说,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谁又会在乎呢?大雁会南飞,一切都会归于尘埃,谁都只是谁生命中的过客。那时的我,并不屑于世界的惺惺作态。
我躺在冰冷的青瓦砖上,静静感受着生命的流逝。祖母只是看着我,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她躲在墙后面不敢出声。我不说话,我只是厌恶这个世界,包括自己。祖母上前轻轻摸摸我的头,她说,在故乡,夏季的夜空是最美的。她想带我去看看,去看看这个世界最朴素的样子。我低着头不应答,默认了。其实,我只是心痛于她的哀求罢了。
祖母拉着我,手臂上布满丑陋的疤痕,我厌恶地急忙遮住。祖母背过身去,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祖母带我上了她的小三轮,嘎吱嘎吱作响。夏季的夜,漫天的星空映入眼帘。整片天空的星星照亮了沉寂的夜晚,汇集成了一条星河,萤火虫忽闪忽闪,星星相映。
我惊讶于夜空的明亮,不同于想象般的死寂。原来,这个世界,本来是美好的。我站在那片夜空下,就那么静静的。我用心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感觉,第一次聆听跳蚤唱歌的声音,树叶生长的声音。那片夜空还是那样,广阔无垠,包罗万象。它从不埋怨生命于它的不公平,它黑色的,但它能够照亮人心。在那片星空下,我和祖母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秋会来,冬会来,而冬后又是春。一切都从温柔富贵里来,也会从温柔富贵里走。
后来的后来,祖母的那辆小三轮载我去过很多很多地方,她带我去看过个世界本来美好的样子。我后来也看过无数个皓月生辉的夜晚,都不及故乡的那片星空,那片点亮我心灵的夜空……
也许,世界本身就是美好的。夜空,总是明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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