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细雨,淋湿了长巷的风景,悠长而又寂寥。犹记得水与天相吻的弧线,蔷薇花开,一声蝉织,虫鸣清脆,行云流水。初夏落雨时节,浅尝一盏浓茶,提笔,落下。

儿时的我总是倾向于自然之美,一天到晚只爱在天空的光阴下跑来跑去,无羁自由,长巷里回荡着我的脚步声、笑语欢声。母亲终是不耐烦了,将我送去学水墨画。老师便是住于长巷尽头的老妇人,我在老妇人的小院里哭闹叫嚷,引得堂里众人笑话,直到目光触到了老妇人一双严而不厉的黑眸。

起初,她让我研墨,那是冬天,案上煎着茶,院中的落雪与墨香混合在一起,煞是好闻;冬去春来,萘靡花了,我开始挥毫在宣纸上画画涂涂;继而,她手把手地教我,心平气和,一点一点,踏踏实实。一纸素笺,笺香淡雅。

老师的院中从不缺花花草草,我爱坐在那儿描花,即使歪歪扭扭的很难看。那日,她浇完水来查看习作,见空白一片,蹙起了眉询问道:“怎么,不画了?”

“画不出来,院中瑶草奇花,却没有一个喜欢的。您日日打理,有些娇贵的愣是死了。”我不满道,学着平日里其他人的平嘴功夫。

“吆,小丫头学得不多,嘴已倒是伶俐啊!且回头看看堂里人怎么做,学学。”老师说道,我回头望了望,每个人都心无旁骛,目光渐渐偏移,一抹素白映入眼帘,她似乎一直挂在这儿,而我却从未端详过她。生根于一个窄窄的石缝,而愈长愈粗壮的茎却挤破石缝,那儿不见阳光,更无雨露,至多是雨水顺着房檐而下流到那深埋于地底的根吧。藤蔓交错缠绕到翘角的屋顶上,似乎很艰难,只因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苔。这点缀在刺中的白色小花,更是美丽,花瓣典雅地叠起,三层或是五层,如若一段绿锦上绣起的精致小花,白得耀眼,比从牛乳中冲洗过的还洁净。

“开始我只认为它会枯死,而今年是它开花的第十五个年头了。十五岁啊,多么美好的时候,你难道不该学着她这样,一点一滴地扎根、开花?”听着这番话,我片刻沉思,学画五年,真功夫没精熟,一点小聪明玩起旁门左道。

“每个人,每朵花,每个生灵都只有两条路,一条用心走,一条用脚走,前者名为梦想,后者名为现实。心走得太慢或太快,现实便会苍白;脚走得太慢,梦想就无法高飞。人生的精彩,是在心与脚的协调之中学着你我他她它的变幻。所以,少和你那玩劣的哥哥玩,学着蔷薇这样做,走好你的每一步。”

屏息凝神,轻执笔,铺开纸,想着她,学着蔷薇这样做,一步一步,辗转成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