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成长的回忆中唱尽梦魇,温柔地挽起如烟似梦般的情思。

——题记

先是一个起调,然后琴声便如流水般浸染了整个房间——是那首熟悉的《安妮的仙境》,我渐渐停了笔,抬起头,愣愣地,思绪似随着琴声流远,流远……

四年前,我,一个六年级刚刚毕业的小丫头拖着一个有半个人高的笨重箱子,独自踏上这片叫做故乡的陌生土地,心中除了怯怯,还有深深的不解。我不明白为什么爸妈坚持要送我回来读书,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只是选择站在路边和我作别,却不亲自送我上车,哪怕只是帮我安放好行李;我也不愿去想他们一大串叮嘱后的那郑重的一句:“我们等你凯旋。”

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行人和不远处站着的一脸严肃的舅舅,我只想逃跑。细小的沙尘扬起,迷失了我的视线,然后这弥漫着淡淡温馨的曲调便不知从何处蔓延而来,我的眼前笼罩了一层雾。仙境?只是冰冷而灰暗的空间吧。

在这样一个空间里,来自爸妈的温暖也变得遥远而朦胧。独自生活在舅舅家,渐渐习惯了早上不用他人催促着起床,习惯了饭桌上不高谈阔论的以自己为焦点,习惯了出门时听不到妈妈烦人的唠叨,习惯了晚上背着书包回家,在路灯下看着自己的影子由长变短,再由短变长……

离开了温室的花种,就这样慢慢学会了坚强。

刚开始,很多时候,细细的电话线、厚厚的信封都承受不住思念,多少个夜晚,当我独自在房中背书、演算,听着门外传来弟弟的笑声和着舅妈爱怜的嗔怪,悄悄地,眼圈红了一遍又一遍。然而,心中却始终堵着一口气,不需要借助他人的肩膀,我依靠自己也可以绽放。于是咽泪振作,在这个小小的只属于我的空间里,扎根,汲取,生长。

琴声流转,回旋,不断演绎着那半含恬静、半含明媚的一段乐章,似乎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沁出露珠,在灯光下玲珑闪烁。

在闪烁的露光中,我似乎看到了一天天变化的自己。不再畏缩在父母身后,探出脑袋迎接阳光;不再为一点小挫折而惊天动地,平静心情自我给养;也不再任性地要求回家,只是在某个醒来的午后,看见窗外日光倾城,便油然觉得:这儿,也很温暖。

最后一个音符延伸,直到收起空气中最后一丝波澜。我逐渐回过神来。

时光的沙漏颠倒了五次,厚厚一沓独自来回的车票,墙上勉励自我的宣言书,枕边默默留下的泪痕,都见证着我,笑过,哭过,彷徨过,失落过,无奈过的艰难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