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那不过是一间不足为奇的纸坊,静静躺在街角一隅。却不知那素简的纸坊承载着非凡的重量,以手捻捏出的纸张是又染上了生命的温度令我震撼。

高高矮矮的住户楼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老街。被油烟面儿香包裹着的市井中的喧闹也一并囊括在小小一方街上。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都在这里留下印迹。小街有两个岔路口,一个通向繁华的市中心,一个就悄声的锁在角落的街道尽头。纸坊就坐落在这里。

黎明的太阳从地平线钻出来,细碎的光,半冷半凉,从缺了口的白灰墙透到街角的纸坊的牌匾上。墙体往内两三尺处,两排竹竿细纹纸在两杆中间被拉平,植物的纤维如网络般交错。粗纹就懒懒的垂在竹竿上,这时纸坊的木门就悄声开了,内屋有些昏暗,角落的竹篓里层层地叠着桑叶,还夹着几粒星星白花。

木案上盛放被捣碎的桑叶,黑梭梭的壶在房内咕咕地煮着,草木的清香就溢满了小小房间,竹框架着纱布,润着细密柔软的温水滤着房内的光斑,晶莹闪烁。“啪啪……啪……”轻轻的敲打声就在这寂静中散开。

每每走过街角都会往这里去,怀着满心欢喜去寻那绿色脉络的纸。纸坊的老板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一身青布长衫手腕上挽着衣袖,粗糙的手指铺平一张张绵浆桑叶纸,手工纸在韧性和拉力上也大大优于机制纸。但在这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谁又会留下时间,停下脚步踱入到这少人问津可有可无的破旧纸坊呢?而油性笔划过的光滑纸面挟裹满化学药剂的味道缺失的究竟是生命的味道还是少了属于纸页的灵魂呢?

他说纸是有温度的,是有厚度的,它们也有自己的成长,斩竹漂塘、煮徨足火、舂臼、荡料入帘、覆帘压纸、透火焙干……都是它生命的痕迹。回味着他的话,纸是中国的瑰宝啊,多少流年素手浓墨重彩在纸上生出了古国文化的花。可就是这么一项宝物却被日本申遗成功了,他们的历史无法与我们相比,他们真爱自己祖宗流传的点滴。中国虽然大、历史长,可现在却是生生遗失了!

可就在这小小一隅,就有着这样伛偻的老人,这样一处简陋的作坊,却有失掉的中国精神,却有厚重的匠人精神!它传承着古朴的传统文化,忽然……内心中生出敬畏,这座小小纸坊就无比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