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柔,夏时促;数点雨声,秋深共叶舞。

——题记

今天是我的十四岁生日。

窗外枝头上的喜鹊衔起一截微微显出嫩绿的树枝,轻巧地架在新巢的底座上;空气中零星点缀着几片雪花,看似随意地飘来,粘在窗台上,不久后便化为一汪雨滴大小的水,浸入砖缝——它在告诉这个世界,“我来过”……

偶然忆起十年前的自己。那时的我对雨天情有独钟。大概是由于花花绿绿的雨衣雨鞋,大概是由于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填起的浅水洼漂亮的褶皱,大概又是由于那五颜六色的伞——那行人撑起来俨然一片蘑菇的伞……初春时的落雨于我而言是一种格外神奇的东西,它唤出了成群孩子的欢笑,邀来了枝头鸟雀的争鸣,染回了满园的春光旖旎;总之,雨来了,花便开了,我就又可以出门玩耍了。

比起春雨的默默无闻,夏雨可谓更加轰轰烈烈。看啊,放白的天空被遮上了一片灰白的乌云——它携来了一场仲夏的凉雨,一场大地的甘霖。雨已开始噼啪地敲打窗玻璃了。一个雨滴从天而坠,以极猛的速度砸到窗上后便像摔碎的玻璃球似的溅起六片透明的“梅花瓣”,贴着玻璃滑出一道道泪痕。伴雨的夏风把一扇横开的窗户吹得来回摇摆,“沙,沙”地拍着木框子。一会儿,闭着的窗户上便出现了一层哗哗的水帘,窗外仅剩的,是满园模糊的绿色,深的浅的,时而清晰时而一片纯色——还有夹杂着的几抹粉红。一会儿,那云群携风带雨地飘了去,只剩晾衣线还滴着雨水。檐牙上的一滴雨滴到纱窗网上扒着的小蛛背上,又顺着自然的流线“嗒”地一声滴了下去……

夏去秋来,雨带来了阵阵凉意。独自撑伞,漫步在阴冷潮湿却还漾着花丛馥郁残香的小径上,嗅到隐隐的泥土清香。各样的小虫子们伏在道旁,进行着它们的生命绝唱。秋雨顺着半枯的卷叶流淌着,发出独属秋天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那交响的虫鸣。骤雨歇时,只听雨水滴滴答答地余响着混入湖塘,船声欸乃,惊起圈圈涟漪……

是雨声,雨落的声音……

春风吹了,夏蝉鸣了,秋月升了,冬雪飘了;日记本里留下了行行页页的雨声乐谱。十载的四季,我为雨声沉醉;年年物换星移,惟有雨声未改。十四岁的初雪,被一滴滴地吸入混凝土的砖墙;耳机里传来了一串清脆的滴水声,让我不禁想起了徘徊心扉的深邃雨韵。

小时候,下雨天在外总要依偎在大人的伞下,水坑和泥潭的召唤压不住我对这个新奇世界的种种畏惧——雨水砸在伞上,真好听;上小学的时候,老师费尽心思借来几把伞,我们却纷纷站出来选择淋雨——雨水滚在脸上、滴在鞋上,真好听;如今的我似乎更喜爱独自享受雨天的娴静——雨水划过窗际,真好听。是啊,从小到大,我都喜欢雨落的旋律。

众树抽芽,花苞含放,冬已近末;我们都在等着又一年的雨。我盼望着再听到那滋润大地的初春落雨的掷地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