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似流水,洒在河岸边沾有露珠的青草上,一道黑影闪过,带起的风让草抖了抖。铁蛋大口喘着气,哈出的气在冬夜里成了一片白雾。

铁蛋第一次走这么远,鞋底都走烂了,掉了的底子卡在鞋里,“破鞋,中看不中用!”铁蛋低声骂了骂,“开往市里的车最后一趟了啊!”司机探出头面无表情地喊了喊。

“等一下!”铁蛋赶紧跑过去。司机与铁蛋四目相对,都愣了愣,“铁蛋,你怎么在这儿?”铁蛋定了定神,坏了,是领居家的叔叔,他没告诉其他人要去城里找爸爸,万万不想在这儿就被带回去。铁蛋拔腿就跑,可是他走了一夜,哪里还有力气再跑,不过三步便被叔叔捉住了。

“铁蛋,你回来了!”奶奶是个瞎子,可听力一绝,奶奶摸摸铁蛋,生怕自己孙子哪里伤着了。“奶奶,我没事!”铁蛋不耐烦地推开奶奶的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回想着今天的事。

“铁蛋,有你的电话!”

“哦!”铁蛋跳过矮墙,奔到叔叔家中,抓起电话,“爸!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儿子,爸再过几天就回来了!在家听奶奶话!”

“哦!”

“儿子,挂了啊!”

“爸……”

“嘟嘟嘟……”

铁蛋失望地放下了电话,奔回奶奶家喂猪了。

晚上,铁蛋闲的无聊,出去散步,一边走一边扔石子,突然,前面月光洒下的树丛中动了两动,“兔子!”铁蛋扔出几块石头。

“啊!”一声惨叫传进铁蛋的耳朵里,那人站起身,竟是铁蛋的死对头——何涛,“我说是哪个没长眼的瞎孙子,敢惹我何涛,原来真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傻子啊!”铁蛋一听就怒了,“我有父母,你可以骂我,但不许你骂我的家人!”说着捡起一根大木棍,把何涛的头打的似开了个彩锦铺,红的血,黑的泥都从头顶滚将出来。村里人七手八脚拉开他俩,这事儿才作罢。铁蛋喘着粗气,似一头愤怒的公牛,村里人都朝铁蛋翻白眼,吐口水。其实铁蛋在打架时也被刮伤了脚,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家。

“吃饭了!”

“哦!”铁蛋应声走了出去:“奶奶,你说,爸爸什么回来?”奶奶没回答。

“铁蛋,电话!”铁蛋欣喜若狂,到邻居家接了电话。

“儿子,爸对不起你,我过年要加班,不能回来了,你再等一些日子啊!挂了,儿子!”

“爸,我……”

“嘟嘟嘟……”

铁蛋奔向田野,对着天空大喊:“爸,你让我等,等,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树枝上的雏鸟叫唤着,似乎也等待着父母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