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生命就似渡过一个大海。我们都相聚在这狭小的舟中。死时我们便都上了岸。各往各的世界去了。

——泰戈尔

我不知道我的生命可以用来衡量多少个分秒,知道的也只是这存在着的分秒已经从我的人生川流中逝去而不再回来。

从这个作座位看出去的地方可以看到科学楼前的那颗天堂树,是开满了红色花朵而肆意地无时无刻向下飘落的树。在它的生命里以它最美好的姿势死去。天堂树其实应是凤凰树,只是朋友知晓坚信这个世界上有种叫做不死鸟的生物而附和我:那便是不死鸟所栖息的天堂树,我也乐此不彼地迷信着这出现在我生命里的字眼。

在偶尔看见社会上亦或听见一些关于生与死的变故时,心里总会机械地发出疑问:假若有一天我死去了,那我将去向何方?向朋友问起这个问题,他们也便随意地应了句:“消失了。”人若死了也便消失了,彻头彻尾地无法再与这个世界有任何关于美好与痛苦的交集了,那将是如何可怕。快乐与悲伤这两种生命里最象征性的情感,若是无法品尝,连孤独也从体内消失殆尽,那将是怎样的令人心酸?

我珍惜着这个世界在我生命里倾注渗透的情感。欢喜着这两种来自极端对立的心境。因为我知道生命的存在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便是如何感慨人生苦痛也是一件欢喜的事情。

我一直都感谢我这平凡生命的生育者。而到目前为止,若真有减寿给他人的可能,我也会愿意把我的生命给予他们。长大后也才懂得他们给自己生命与抚育自己长大的含辛茹苦。甚至有时候看见母亲因为劳累而消瘦的身躯,我便一本正经地与母亲说:若有来世,也换我当你一次妈妈。她便笑了笑,眼角雕刻的细纹好看得出奇。后来她也曾从此当成玩笑话讲与父亲听,父母亲之间的大笑之余也看见了他们对于生命的感激——对于他们自己的生命甚至对于我的生命。

有过一段是失落的日子,看见的生命都是四围暗无天日。如履薄冰地过活着。与他人交往的复杂也如同滋长的藤蔓蜿蜒着绕到我的脖颈上。幸好最后走出那篇青春雷区,仍然如此健康地活着。

我一直很感激每一天都可以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感激与我生命的一花、一草、一木。

若是总该有上岸的一天,那就尽情地享受相聚舟中的快活。

生命就这么短,赶命似得活是唯一途径。我不愿在抱怨人生中垂垂老死。——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