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秋天了。

天空中忽现一群大雁自北边飞来,约莫有几十只。它们边飞边鸣,翅膀上下十分有序,叫声洪亮而绵长,如群舞、似合唱,那样蹈矩循规,引得我连声赞叹,不觉击节称快。

然而,一只不愿和谐的雏雁却突然离群向屋后湖上飞去,全然不顾身后疾声,以及雁群里那只焦躁得很的母雁之呼,在母雁无奈,因余下雏儿而振翅远去后,竟还于天空中翻飞盘旋,庆幸连鸣,全然未顾及那南边有雁悲伤。

过了一会儿,这只雁停了下来,欢愉地贴着湖面飞行,双翅带动碧波,我想:“我要交个新朋友了。”

我于是轻轻行至湖畔,雏雁却停了下来,它发现了我,便落在湖面上,用两粒豆子似的眼紧盯着我,我立刻汗毛直竖,头皮发麻起来。

顺手拔起两把芦苇,伸向雏雁,想送给它吃却不料它不领情,反用翅与足驱逐我,惊得我狼狈而退。

不过我仍未放弃,我将些农作物、饼干等放在湖边,以示我非敌,尽管它不闻不问,照例捕食。

日子一天天过去,雁与我关系照旧,天气却渐渐冷了下来这儿没有南方温暖,湖开始有冰冻的迹象,各种动物都缩回了巢穴,不少植物都开始枯萎,日子越来越难挨,却始终不愿吃我送的东西,只是整日对着天空鸣叫,一来而去下,终于,这只雏雁在一次我去探望它时,飞起来扑向我,没有攻击,倒在了我面前,它望着天,细眼晶莹里有一丝悔意……

这是春天了。

半空中掠过一道灰影,正是那只雁,在父亲氨基酸、葡萄糖、头孢拉定、林肯霉素等药物尽力一搏下,终于由临床医生成功客串了一把兽医,然而雏雁脆弱,经不住伤害,翅膀骨头伤了,表面上平安无事,却无法长途跋涉了。

当然,它终于肯吃我给的食物了。

有一天上午,这只雁忽然飞进我房间,在我耳畔急切而欢愉地鸣叫着,我走出房顺着它指引的方向一看,玻璃窗外不知何时来临几十只大雁,似乎正是去年那群。我看着眼前这只将归巢的雏雁,这只有些“灰头土脸”的此时却满怀期盼的雁,推开了窗子,它一下子飞了出去,正如之前离群一般,高兴地归了群。在我精神恍惚间,母雁驮起了雏雁,回身向我大鸣三声,随雁群走了……

余音缭绕……